人

他說:‘我70年代從上海到香港去,那時候,一句廣東話也不會說,所讀過的書,學過的技術,完全不被香港人放在眼裏,那幾年實在吃盡苦頭、受盡冤枉氣,香港人的確很壞,你知道嗎?’

我不置可否,他接著說:‘十幾年前剛移民到澳洲來的時候,不知道該做些甚麽,我不喜歡這裏一般華人所從事的行業,利潤不高也沒有出息,因此經過一段時間的觀摩以後,我才決定投身現在的生意,剛開始的時候曾經跟澳洲人合作的,但是他們做生意的手法太死板,貨物周轉太慢,賺不到錢時囘過頭來看到我貨如輪轉,不僅眼紅嫉妒,還經常偷我的錢財貨品….澳洲人小氣、心胸狹隘,毫無人情可言,真不是好人啊!’

我仍笑而不語,他又繼續說:‘我這生意的顧客對象只能是澳洲人,因爲他們頭腦簡單,買東西不會太計較,只要喜歡不管價錢,華人就不行,真正識貨有品味的人太少,大陸人更糟,儘管有錢但還遠遠不到那個層次,買不了我的東西…’

説話的人語氣雖然一直平靜,不激動的心態卻明顯的帶著昨天的仇恨和今天的惱怒與不屑,心裏牢記的都是人生不同階段裏所接觸過的人的缺點,業務雖然成功,但是成功的傲慢卻給他帶來了離群的憤世嫉俗。其實,人就是人,縱然種族、膚色與文化背景有所不同,但是人的死結都是一樣,因爲:人都帶著永遠無法自救的罪性。